画上君

【蕉纯】来自黑狮国的俘虏4

        纯那是被饿醒的,严格来说,她被自己肚子发出的声音给吵醒了,才睁开眼,就感觉到四肢严重的抗议,手腕跟脚踝都痛得不得了,连带小腿也是一动就疼痛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从松软的床铺上爬起,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被厚厚的纱布包裹起来,脚踝也被贴了带着薄荷冰凉的药布,在床头柜上找到了眼镜,戴上眼镜环视四周,很朴素的房间,白色的床单跟被子,木桌跟书架,架上有只青绿色的布偶──是青蛙先生。纯那的脑海里闪过十几岁时奈奈还有点青涩的声音:「纯那ちゃん可以借我钱吗?流动商店的老闆说他要去下一个城镇了,但是我钱还是不够……」

  她握了握拳头,她记得最后自己把不够的部分出了,当作是奈奈几个月后的生日礼物,她记得奈奈替那个娃娃取名字时的笑容,睡姿太过豪放导致每次睡醒青蛙先生都在地上,她记得奈奈有点愧疚把它捡起来的表情,还有要去训练前,小心翼翼将青蛙先生收回内务柜的样子──她现在还会对那个娃娃露出那样的笑容吗?纯那抿了抿嘴,回忆像海水一样淹没了她,她可以理解,理解在牢房里奈奈极度压抑在冷脸下的悲伤。

  她下床,直到踩到地板,左踝上的镣铐撞击地面,发出响亮的声音,她才发现自己被铐住了,铁链的一端连接在实木床板上镶嵌的铁制雕花装饰上,铁链上还施有术法,被暴力破解的话上锁的人马上就会知道。她站起身走了几步,铁链不到一公尺,她的移动空间有限,她认命的倒回床上,即使不考虑铁链,身上连一件衣服都没有,加上几乎所有人都认得的这张「恶名昭彰的黑狮子军师」的脸,看来是哪里也去不了了。

  她曾经听过一个类似的心理测验,内容约略是如果房门被敲响、水壶的水烧开了以及孩子哭了,这几件事同时发生,会先去处理哪件事,应该是在跟那些小骑士们闲聊时听到的,她不记得测验的结果,但觉得自己现在就身处测验的情境中:奈奈手里提着竹编的午餐篮叫醒她,「好饿」跟「给我一件衣服」两个念头同时哽住了她的喉咙,在她看见奈奈左手渗血的绷带时,那些念头都被她拋诸脑后。

  「抱歉很饿吧,早上有些事得去处理……」

  「你的手怎么了?」纯那打断她的话。

  「一点小伤而已。」奈奈欲盖弥彰的把手藏到背后。

  「医药箱给我,你的伤口还在流血。」

  「先吃饭好吗?」

  「你要我无视妳的伤口先去填饱肚子?」

  「至少先吃一点……我想让妳吃到热腾腾的食物。」奈奈话还没说完,停了下来,最后以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。纯那冷笑着说「那有什么稀奇?」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脑海中,突然觉得心口疼痛起来,即使那只是她的想像。

  「妳做的?」

  奈奈点点头。

  「……好吧。」纯那叹了一口气后答应了,因为奈奈露出了非常寂寞的表情,像是不停在说:「不要拒绝我。」

  奈奈解开锁链,纯那像是拖着尾巴走了几步,终于忍不住说:「能不能、让我穿件衣服……」

  「我都忘了,穿这个吧。」奈奈急忙从衣柜挑出了几件衣裤。

  「妳……转过去,别一直盯着看。」纯那将锁链穿过裤管时觉得动作实在太别扭,出声阻止了奈奈炙热的视线。

  「好~」奈奈轻笑出声,背对纯那后突然说:「在我床上这样睡了一天,还怕我看?」纯那窘迫的瞪了她一眼,发现奈奈不会感受到,恼怒的轻轻打了她的手臂一下。奈奈夸张的抚着手臂哀号了一声。

  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!别演了,我可没打到妳的伤口。」

  「手臂很痛啊。」

  「……奈奈!」纯那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后又愤恨的追打了几下。

 

  午餐是普通的三明治,边角切得有些歪斜,纯那嚼了几口,深埋在记忆中的味道让她觉得很不真实,她默默的把三明治放回午餐篮里。奈奈见状紧张的说:「怎么了?很难吃吗……我的手艺真退步那么多?」纯那什么也没回答她,伸出双手,轻轻的把她抱在怀中,纯那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自己好想念她,但找不到任何一句适合的话,过了好一会儿,她说:「拿医药箱来,我帮你包扎。」

 

  光顺利在混战中穿越了边界,状况跟她想像的差不多,边界驻军的支援来的速度也在她掌握之中,她骑着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,行经市集,找了饮食的摊位,边补充能量边把要让苍鹰带走的纸条写好。远处有射箭的博弈摊位,她没什么兴趣,现在看到弓箭只让她感到心痛,她无意间听到了饮食摊位的老板跟店员閒聊的内容,深深吸了口气,他们在谈论上星期在射箭摊位拿到奖金的人:低马尾、眼镜,深色长发的年轻女人。她想通香子要她报告突击状况的原因了──香子在找寻纯那被俘虏的可能。如果纯那被俘虏了,突袭会变得异常棘手,因为这场突袭是纯那能做为筹码中最无关痛痒的情报。对,纯那有可能还活着,至少穿越了国境,来到这个市集前还没受到那么严重的伤,那背上的伤是在哪里造成的呢?光沉思许久,决定还是让香子去思考这个问题,把听到的情报也一併写在报告上后,她持续往太阳国的首都移动,在人多的地方能得到更多情报。

   她在深夜之前赶到下一个城镇,但城镇里所有旅店一听到她没有身分证明,都摆了摆手拒绝,客气一点的说他们必须要做身分登记,不客气的直接告诉她:「没有身分的奴僕就乖乖跟主人待在一起,逃跑也是跑不远的。」。神乐光这才知道在太阳国里还存在奴隶买卖,奴隶甚至不会有身分证明,根本不被视为国民,只被当作是物品。黑狮子国在好几年前就废除了奴隶身分,她的小队里曾经发生过出身奴隶家庭的孩子被欺负,她狠狠的训诫了队上的所有人:「战场上的飞箭不长眼,在命运女神的眼下,人人都是一样的。」

  她无奈的摸摸身上的装备,不是可以在郊外度过一夜的状态,即使没被野兽吃掉也会被冻死,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打转,如果是克洛或是纯那在的话,还能够说服一般的百姓借住一宿,但她自知不如她们俩来得能言善道,她考虑再三还是提不起勇气去敲响陌生人的房门。她停在一栋建筑风格明显不同的塔型建筑物前,她从门上的装饰着的太阳符号看出这是信奉太阳神的教会,正当她正准备敲门时,教会里的人从二楼的窗户看到她了,急忙下楼替她开门。

  「你需要帮忙吗?」把她请进教会里的是穿着斗篷的人,看不清楚面目,从声音判断,应该是位中年女子。

  「我在找住宿的地方。」

  「不嫌弃的话祈祷室可以让您过夜。」女子领着她到铺有地毯的小房间,虽然只有书籍跟桌椅,但她仍心怀感激的点点头。

  「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再跟我说,我会在二楼的图书室里。」

  「那个──请问我要怎么称呼您?」

  「请称呼我为修行者。」

  「那个、随便让我借住好吗?我拿不出身分证明的……」光忍不住问。

  「太阳神的光辉之下,人人平等。请好好休息。」修行者关门离开。

  光裹着自己的披风躺在房间的一角,房里只有一个火元素,但至少比在野外吹风好多了,隔天她被敲窗声吵醒,香子的苍鹰站在窗沿等着她开窗,她喂了苍鹰一些饲料,把纸条塞进苍鹰脚上的小筒中,很阳春的方式,术法方便得多,但是容易被追踪,也可能在任何有术士的地方被拦截。

  石动双叶正在马厩里替自己的战马修剪指甲,瞟到地上有几个深褐色的污渍,她不解的用脚蹭了几下污渍,那种干涸凝结的触感勾起的回忆令她作呕,突然她的战马发出嘶鸣,抬头一看,一只苍鹰站在马厩的栏杆上。

  「这不是达摩吗?那家伙又有什么事了?」双叶知道那是香子的苍鹰,香子常常靠苍鹰传递讯息给她,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牢骚,或是要求双叶替她做些小手工艺品,只要内容无关战事机密,她都会尽量回信,虽然这个举动很危险,只要有人多做批评,她就有可能因为叛国罪而入狱,但她自认问心无愧,这场战争夺走她太多东西了,她不想连一点能让她开心起来的回忆都被夺去,在花柳香子站到她面前砍掉她的头之前,花柳香子永远是那个躲在她身后,什么事都要喊她帮忙的胆小鬼。

  「咱要新的扇子,要加流苏,粉色跟紫色的线做的流苏,做好之前达摩都住你那里。」双叶瞪着苍鹰带来的纸条:「啊?要求还真多……」她一边碎念一边把纸条收进口袋,摸了摸苍鹰的脑袋:「这很费工啊,你一时半刻走不了咯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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